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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末日快乐

    放大字体  缩小字体 发布日期:2024-11-14 19:45:44   浏览次数:12  发布人:7087****  IP:124.223.189***  评论:0
    导读

    【郑重声明:本文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攀上地势渐高的连绵山峰,我的心情也随之昂扬。天空难得地露出了大太阳,不复存在的蝉鸣也在耳机中回响,昨日梦中的歌谣依旧在欢唱,山脚下的高楼还在生长,如果这时从山崖上眺望。这些废弃的文明本该在历史中消散,但郁郁葱葱的苔藓给它们保留了基础的形状,钢铁的丛林退化成了丛林,丛林的法则依旧是法则。      说实话,虽然这么想有失人道,但我更喜欢这样的世界







    【郑重声明:本文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攀上地势渐高的连绵山峰,我的心情也随之昂扬。天空难得地露出了大太阳,不复存在的蝉鸣也在耳机中回响,昨日梦中的歌谣依旧在欢唱,山脚下的高楼还在生长,如果这时从山崖上眺望。这些废弃的文明本该在历史中消散,但郁郁葱葱的苔藓给它们保留了基础的形状,钢铁的丛林退化成了丛林,丛林的法则依旧是法则。

          说实话,虽然这么想有失人道,但我更喜欢这样的世界。不再有喧嚣,不再有浮躁,最主要是不再有那么多人——可惜还是有那么多人。

          在这偏僻的地方已经走了三天了,我没有带护卫,因为不需要。人类的敌人已经销声匿迹多年,现在硬要说的话,人类才可能是敌人。但这也不可能存在于如今我要去的地方,那在哪里都可以说是世外桃源——当然只是一部分人的。

          “Happy birthday to you,Happy birthday to you,Happy birthday to you——”过了老远就听到了外放的歌曲,这种熟悉的曲调让我很在意,似乎在已记不起的童年中听到过相同的歌谣。

          生日?谁的生日?在这乱世中还有人能记起出生时间吗?早在战争开始之初生日这个概念就已十分混淆了,几乎已与各个重大节日混在一起,成为城市人每天都在享受的日常。人类战败后更是终日生存于灾厄与躲藏之中,甚至连身份认知都快要与牲畜无异,那时谁又会为自己何时降生于这痛苦的世界而上心呢?

          出生于世已经成为了苦难,那也就没什么好庆祝的了。现在还有人能知道生日的概念,恐怕是从怪物刚刚消失时那段人类幸存者的狂欢期中知晓的吧。

          “生日快乐,远道而来的特使先生!请您吃蛋糕吧。”在疯人院大门外,我遇见了前来接待我的副院长,他对待外宾的热情实在是有点盛情难却。

          “不用了,谢谢。请带我去见希望院长吧。”尽管这蛋糕看上去确实非常华丽,可再怎么样也掩盖不住这是石头的事实。为了一个生日而将这块石头雕刻得如此逼真,令我不得不对副院长油然而生起一股敬佩与恐惧。

          “希望院长正在院长室等您,请随我来。”足足高十米的大铁门打开后,副院长带我深入了这片正常之外的土地。

          明光希望院长便是本次我所特访的目标。没人知道他是否本来就叫这名字,但战后人类文明岌岌可危之时,确实是他站出来给予了人类希望。互助会创始者,跨国际联合政府高管,人类生存委员会前任会长,种种成就足以让还活着的每一个人都记住他的名字并代代传下去了。可就是如此伟大的一个人,却在事业的巅峰之际急流勇退,抛弃了一切功名,转而创立了这一家精神病医院。

          抚摸着这高大的城墙和缠满电线的铁丝网,我不仅暗自嘲讽起来。这顶着全社会的反对和骂名建起来的铁壁究竟是防御谁的?虽说希望院长是继承了自家祖上的医院并对外宣传为幸存者们减轻精神障碍者的负担,但其依旧每年都要耗费人类生存委员会大量的宝贵物资,时至今日已几乎处于崩溃状态下的委员会又是如何看待它的呢?

          “这些是战时的物资?”我摸着厚重的城墙问道。

          “嗯,院长从军事处购买的。”

          “是政府军事处,不是什么邪教和私人武装组织吧?”

          “当然不是,你们难道信不过院长吗?”副院长没好气地甩开我向前走了。

          这只是为了防止疯人院与光明神教或末日教派等反动组织有联系。我很想向他解释,但恐怕他不会听了。

          “咔嚓”我将一个小盒子安放在城墙边后转身追上了副院长。

          “生日快乐! Happy birthday!お誕生日おめでとう!Alles Gute zum Geburtstag!Joyeux anniversaire!Selamat ulang tahun!Feliz cumpleaños a ti!عيد ميلاد سعيد !…………”

          进入医院后我才发现这不仅仅是单纯的英文生日歌,而是由各个国家的语言一起组成的生日大合奏,中文,日语,德语,法语,印度尼西亚语,西班牙语,阿拉伯语……不知道是不是所有语言都融汇在了里面。唯美中透露着混乱,混乱中又掺杂着和谐。如此一种将人类文明和谐统一在一起的壮举。恐怕真的只有生命诞生这种宏伟之事能做到了。

          “谁在过生日啊?”我随口问道。

          “你见了院长就会懂了。”或许是还在生我的气,副院长故意不回答这问题。“我们得绕点远路,病人们都在进行生日狂欢,从正门进去会很乱。”

          “这里的病人都是那种人吗?”

          “不然你以为精神病院里会是什么人?”

          “这种症状的人竟然有这么多?”

          “其实这很正常。战后应激综合症哪怕是寻常战争后都屡见不鲜,更别说是在这种时候。”

          “你也属于这种人吗?”我本想这么问,但终究没有开口。听着四周各种鬼哭狼嚎般的欢庆声,住在这地方的人哪一个能保持正常?

          “他们在用什么方式庆祝?”我随便找了个话题避免尴尬。

          “做蛋糕呗。”副院长随口说道。

          “这种情况下还有资源做蛋糕?”哪怕是我这种位置都没任何甜点可以吃了。这些被关在铁墙后一无所有的精神病怎么会做的出这些东西?

          “难道非得用谷物面粉与动植物奶油才能做出蛋糕吗?”副院长严肃地问。“只要为了庆祝生日而做出的东西不都能称之为生日蛋糕吗?!”

          盯了眼他手中的石雕蛋糕,我多少了解了他的想法。在之后的观光过程中又进一步让我理解了这些特殊的人对生日蛋糕的认知。

          “彤彤啊,来,爷爷喂你蛋糕吃。乖,慢点吃,你喜欢吃的话,爷爷天天做给你吃。”老人抚摸着可爱的孙女,在一家人的欢笑中享受着天伦之乐,他脸上的表情洋溢着我许久未见的幸福。

          “副院长,快来吃块蛋糕吧。这些日子承蒙您照顾了,还有这位小伙子也来尝尝我这老头子的手艺。”见我俩过来,老人家慷慨地分享了蛋糕与欢乐。

          “谢谢,郭大爷。说起来您这都97岁大寿了吧,真是长命百岁啊。”副院长十分乐意接受这份礼物,而我却面对这虚空蛋糕犯了难。

          “老大爷……”虽十分不忍心告知他真相,但看他这搂着个布娃娃不停往流血的嘴里塞石子的样子我就觉得心痛。“您的孙子不在这,这也不是蛋糕……”

          “嗯,你说什么?”老大爷不经意地问,仿佛听到附近的人说了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我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这次对方似乎依旧没听见。

          “嗞——”不知从哪来的一根锥子一把刺穿了老大爷的耳朵。在反复穿刺了三次的确保耳朵已全聋之后,他依旧在给空气孙女喂着石子蛋糕。

          “这……”哪怕是战场上杀过人的我都震惊了。“你怎么不拦住他呢?”

          “您不是也没拦嘛?”副院长耸了耸肩,仿佛对这种事早已习以为常。

          “你们这允许病人伤害自己?”

          “难道你们那不允许吗?”这话让我无法反驳,在悄悄将盒子放下后便跟上去了。

          下一位病人则让我认识到了这疯人院中隐藏的恐怖。

          “父亲大人,母亲大人,又送这么多的生日礼物给我啊,宝宝好感动。宝宝请你们吃蛋糕,爸爸吃,妈妈吃,宝宝也吃。最好吃的蛋糕哦。”

          眼前这个疯人看年纪大约60上下,然而行为举止却无异于六七岁的孩童。

          “怪物爆发前,他曾是城市中的富家公子。家园被怪物淹没后,他在尸体堆中藏了整整一个月才逃出生天。从那之后他的年龄就再也没长过。”副院长察觉到我惊异的目光后解释道。

          然而我惊异的并不是这病人的行为,而是他手中拿着的那块血肉模糊的人肉蛋糕!

          “我还在想044号患者去哪了呢,原来在这。”副院长这话平淡得就像找到了一件许久未用的杂物。

          “人肉!他在吃人肉啊!”我试着提醒他问题的严重性。

          “嗯,原本住在城市的那些确实会有这种情况,好在都是可控制的。”

          “可控制?这被吃的人是哪来的?!”

          “也许是因某些原因自杀的吧。哦,对了,您是出生于战争之后那一代吧,难怪您不知道。”

          事实上我是知道的,关于城市人将人肉当做珍馐食用的事实。尽管在怪物战争后这一事被极力隐瞒,但对于我这位置来说,想查到还是轻而易举的。事实上这种丑闻早在战争时期就被有意曝出了,几乎被吃干抹尽的城市人有多少是被怪物们杀的呢?

          对于这件事我没什么看法,人吃人,然后被怪物吃,这种因果轮回也只能用报应形容了。只是我愤怒于这疯人院内部竟荒唐到这种程度,竟然让外面的一切在这里也同样的上演。

          “我弟弟祝你生日快乐,这是叔叔送你的礼物。”趁副院长在前方带路之际,我笑眯眯地将一个黑盒子递到正大啖人肉的病人手里。

          过了下一个拐角,我差点儿被吓得叫出声来——怪物!蜡像制成的怪物正张着血盆大口仿佛正要扑过来。

          “别怕,蜡像而已。”副院长明显早已习惯。

          “这还有这种艺术大师?”

          “他是某个玩具大师的儿子,在女儿被怪物吃掉后便精神不正常了。疯掉之前他学了一手好手艺。”

          “那这大师现在在哪儿?”

          正好奇间一具黑影迅速跨过台阶向着我冲来,手中的铁棒挥的虎虎生风。我的心瞬间悬到极点,脑中疯狂思索着是否要拔出藏在腰间的手枪——

          “梆!!!”那人直接越过我一棒子敲在那怪物雕像的头上。

          “伊娃,爸爸给你报仇啊!看啊伊娃,看爸爸怎么——怎么敲碎它——敲碎——敲碎!!!”一棒子,三角形的头盖骨扁了下去,两棒子,没鼻子的脸裂了开来,三棒子,三只大瞪的眼成了碎末,四棒子,五棒子……

          “这个倒是做得不错。”我对此行为艺术有些赞赏。

          “他可是我们医院的高材生啊。”副院长笑道。

          “不过与其在庆祝生日,不如说在庆祝忌日才对。”

          “有区别吗?都差不多呢。”

          “差不多?”

          不必再打扰这快意复仇的勇士,我放下盒子后便悄悄地离开了。

          对于这些凭空出现的怪物,我其实也不知道太多细节。它们在人类社会变得乱七八糟时突然出现,然后把世界变得更糟后又突然消失。有传言说它们是被做人体实验的乡下人变异而成的,我觉得有可能是真的。

          说起来甚至连怪物这个名字都只是个笼统到不能再笼统的叫法,连个正规名字都不算。对于给它们的命名前后议论过好多次,但人类对心中最恐怖之物毫无疑问是无法统一看待的,这也使得人类生存委员会时至今日依旧只能用怪物的官方命名称呼它们。

          在民间倒是有不少独特的名字,天启魔,炽天使,亡命鬼,食人众……但也只是地方小规模的称呼。甚至还有一些邪教教徒,比如末日教派和光明神教等,将它们视作神派下来惩罚人类的天使,并对其供奉参拜视作神明。像末日教派这种追求末日的极端组织,甚至想重新拾起其名号意图彻底毁灭人类。

          当人类打起怪物之名义时,人怪的界限还有那么清晰吗?如果人类的存在只是为了毁灭人类的话,那是否会有为了救人类的怪物出现?

          我想起之前那疯人吃的只是人的肉,那人骨去哪儿了呢?我很快就得到了答案。我走到病院楼的后门前时,一个小孩和两半枯骨拦住了路。

          “阿东,说了多少遍?今天有贵客要来,别挡住后门。”副院长呵斥道。

          “爸爸,妈妈,我好想你们再拥抱我一次……”小孩全当没听见,只是一味地将头扎在骨架怀里,流着泪念念有词地说。一副骨架无法扮演两个人,干脆用锯子拆成两半,一边放上一个,用仅有的一只手搂住自己。

          “算了,我们换门走吧。”看到这情景连我都有些不忍。

          “唉,自从这孩子的父母被暴徒们从后门杀死后,他就天天赖在后门不走,希望能等到父母回来。”

          “暴徒?不是怪物杀的吗?”

          “他出生时怪物战争已经结束了,杀他爸妈的是克苏教那些杀千刀的!为了祭祀邪神要杀人做祭品,就要杀他们一家,当时他父母用身体堵住后门让他逃跑,还说一定会去找他……”

          出生于战后的一代又称为悲哀的一代,他们的父辈或许还享受过安宁的生活,但对于他们一出生就只剩下了无边的黑暗。其实我也差不多是这样,被生在残酷的战场上,从来没见过父母。若非主教收养的话……

          “检察官先生?”见我心不在焉,副院长好心提醒道。

          “没事,还有别的路吗?”

          “有,仓库旁边还有一扇门,请随我来吧。”

          我将盒子放下后跟了过去。

          虽说是凑巧,但也算是满足了我的一个目的,我要找机会查看他们的仓库。

          “所有的物资大概可供全院使用三个月,再往后还需人类生存委员会扶持了。还望您多多为本院美言几句。”原来副院长还会露出这种讨好的目光啊,看来我来的目的他也多多少少有些发觉了。

          “医院所需求的物资实在有些昂重,眼下正是与末日教派关系紧张之时,恐怕……”我没有把话说太死,这对我自己也不好。

          “又要打仗了吗?”

          “嗯,末日教派与克苏邪教基本已明面站在了与委员会对立的阵营,光明神教也在蠢蠢欲动,战争恐怕是不可避免了吧……”

          “哎——到时我们又该何去何从呢?”

          “副院长,你们是站在……”我的话还未说完便被一种诡异的感觉打断了。

          这是非常奇异的毛骨悚然感,来源于一扇被层层铁皮封闭的大门。

          “这是99号病人的病房。”看到这最角落的重病监护室,副院长的表情也不禁严肃起来。

          “里面关押着谁?”

          “一位重度臆想症病人,他的病症过于严重乃至于根本分不清幻想与现实。幻想有时对他来说就是真实的,而现实的一切他却又无法感知到。因为这一病症实在太过危险,所以我们从废墟中发现他时就一直把他关在里面。”

          “分不清是非真假黑白吗?他今年多大?”

          “23岁,根据发现他时的年龄猜测的。”

          这么说是战争中出生的一代了,又是一个自出生时起便失去希望的可怜人。

          “就好比上一次发病来说吧,他说他去过人类文明博物馆,那博物馆现在还未建成呢,他怎么可能去过呢?”副院长似乎想用99号的病症当谈资,缓解刚才紧张的氛围。但有一点连他都不知道,人类文明博物馆连同图书馆一起,已永远不可能建设完成了。

          想想也好笑,臆想症这种病比起之前吃人与自残的种种病人,真的算是危险吗?在这人命如草芥的精神病院,最清醒的没准就是疯子也说不定的。毕竟世界已经癫了嘛。

          隔着半米厚的铁门,我仿佛感知到了99号病人的气息。这当然不是通过肉体接触感受的,而是精神上好似建立起的联系,这也许就是神交吧。在过度张狂的精神面前,弱小的精神被侵蚀,甚至覆盖也并不是新鲜事,而我过于敏锐的神经,哪怕隔着门也感受到99号强大的精神影响也是正常的,应该是吧?我的精神还是正常的……吧?

          我拿着盒子的手停在了半空中,犹豫了一会儿后终于放下了。

          “这里离仓库太近了,会破坏宝贵的食物的,眼下我们需要食物。”我于心中这样安慰道。

          我自己都不愿承认这么做的目的只是不想破坏掉那朵美丽的向日葵……

          院内比起外面安宁了不少,除了越发嘈杂的生日快乐歌之外,也只有稀疏几位病人挡路了。言谈之中并无太多诡异,每个人都拿着蛋糕,或陶土,或积木,或玩具,参差不齐。但他们似乎都很快乐。

          在最顶楼我面见了明光希望院长,他在此恭候许久,手里正做着一个至今为止唯一看上去正常的蛋糕。

          见到这位伟人的第一眼,我便明白了何为平凡人对圣人的想象。这位老人看似年迈,眉宇间透露的不凡气息,一眼便可看出绝非常人。迎着他那充满智慧的目光,不禁猜想自己是否还有继续伪装的必要?

          “年轻人啊,你有很多想问的吧?”老人和蔼地挤着奶油,几乎一点也不把我检察官的身份当回事儿。

          “来之前有很多,但现在只剩一个了。”我开门见山地说。

          “所谓的生日究竟是谁的?”院长抢先说出了我的问题。

          “是的,进来之后每个人都在强调生日,可我实在看不出来究竟是谁的生日?”

          “呵呵,”院长微微一笑,“你在这所医院里发现了什么异常?”

          我真想说最大的异常就是这里与外界一样,但出于礼貌还是没说出口。

          “这里几乎没有年轻人,算异常吗?”我挑了个最微不足道的。

          “很好!你把握住了重点。”

          “这能说明什么?现在哪里都是这样。”

          “这也就是重点啊,孩子。”院长语重心长地看着我,眼中充满了怜悯。“当人类不再诞生新生命时,还存在所谓的希望吗?”

          “人类,快要消失了,对吧?”这话说出时我甚至有些放松,这位老智者当然是最先发现这个问题的,他与我观点一致。

          “最多也不会超过十年,如果你们与委员会开战的话,可能四五年都用不到。”老者平静得如同在谈论晚餐吃了什么。

          “这蛋糕,”我看向那抹了奶油的精致蛋糕,“是制作给人类的?”

          “更准确点说,是末日。你知道吗,今年是人类与怪物开战的第50周年哦。”

          “50年了吗?那确实值得庆祝啊,尤其是活不到60周年的情况下。” 

          我明白了院长的心意,恐怕他对自己的命运早已了然,所以早早地安排起了这一场蕴含血与泪的大狂欢。无论在何种情况下,人类总归是依靠情感与欢愉而活的生物,如果世界已绝望到连一丝欢愉也无法获得,那不如庆祝末日本身吧。

          “纵欢乐又能几何,死生奈若何?孩子,吃蛋糕吧。”院长把一块蛋糕切下来摆到我面前。“良辰美景仅片刻,且惜眼前景色……”

          “老院长,你应该知道的吧,沙子做的蛋糕就算抹了奶油也是不能吃的。”看到院长一口一口往嘴里塞沙子的情景,我忍俊不禁地说。

          “呵哈哈哈,小子,末日快乐!”

          他笑了,我也笑了。

          “事情就是这样了,老太太。”站在山崖上仰望着夕阳,我与这位老太婆都感受到了独属于末日的欢愉。

          “您也去参加狂欢吧,最后一次了。”

          “不了,小伙子,我的蛋糕还没做好呢。”

          “哦?您做的又是什么蛋糕呢?”

          “那个。”老人手指向的方向是虚空,除了那逐渐下沉的太阳。

          “要吹蜡烛了哦,年轻人,和我一起吹吧。”

          “哦,吹蜡烛啊?真不错啊,这个蜡烛绝对是全世界最大最明亮的吧!”

          我被震撼了,其余人都将某一事物或事件作为蛋糕,而这位老太太竟将地球做成蛋糕,用夕阳化作蜡烛,为人类奉献了最好的末日蛋糕!这个下落的太阳正是全人类的烛火!太阳落下了明日还会升起,人类落下了是否会如同蜡烛一样成为飞灰呢?

          “你的蛋糕做好了吗?”老太太若无其事地问道,全然不在乎我将她推向崖边。

          “马上就好了,只需再等几秒,祝你末日快乐!”手中的轮椅一脱手,老太太从眼前消失了。

          “10,9,8,7……”我转过身面向山阴,从这里往下望能看到整个疯人院。

          “6,5,4……”借着过人的感知,哪怕我不看太阳也能知道他下落的速度。

          “3,2,1,时间到!”手一紧心一横,漆黑的遥控器发出了“咔嚓”的声响。

          刚刚才变黑的天空又一次明亮了,火红灼烧了另半边的天。

          “末日快乐!地球!喜欢我的生日蛋糕吗?”在狂笑与光芒的交响曲中我翩翩起舞,随着我掏出手枪,疯狂到了最高潮。

          一生的情景都在我眼前闪动,悲伤的,悲伤的,还有悲伤的,绝望的,绝望的,还是绝望的。欢乐,仅在这一刻,我从未如此欢乐。人类靠着欢愉而活,而欢愉也能杀死人——

          “砰——”一曲终了,红幕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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